关注数学发展,弘扬科学精神,专注数学科普

2021年3月28日，张肇炽教授应北林数学社的邀请，在线做一场“圆我数学大国梦——试论‘陈省身猜想’之求证及国际视野的20世纪中国现代数学”的科普讲座，数学经纬网也通过B站平台进行了直播。此次讲座反响良好。

为了使更多热爱数学、关心中国数学发展的读者受益，数学经纬网相关人员曾征得张肇炽教授本人的同意将其3月28日所作数学讲座讲稿，在数学经纬网全文发出。

2021年4月，我们面向广大读者朋友们和社团同学收集问题，然后提炼出六个较为核心的问题，向张肇炽教授虚心请教。

张肇炽教授对此表示非常高兴，说：“这种好学向上的积极精神，我深为赞赏，也十分高兴，但愿能够持之以恒，定能有所收获，取得更大成绩!”而张教授本人也十分谦虚，他说：“以下拟就提出的几点，谈一点个人的认识，未必都正确，仅供参考。”

为了能让更多人从这些问题的回答当中得到启发，在征得张肇炽教授的同意之后，现以访谈录的形式将内容发布如下。

经纬网

出于对数学的热爱，我们创建了一个非营利性综合数学科普平台——数学经纬网。我们始终秉持“关注数学发展，弘扬科学精神”的主旨，通过各个平台给公众提供优质的数学科普内容，以提高大众对于数学的认识。但是在做科普的过程中，我们也发现很多人对数学“不感冒”，觉得数学很难，没有认识到学习数学的重要意义。您长期致力于研究数学史、数学教育和数学文化等，对于数学科普的重要性有很深认识。请问老师，您对于当下自媒体做科普有什么建议吗？

张肇炽

关于自媒体做科普，你们建立的数学经纬网本身就很有意义，已经发挥了积极作用。组织同学们听取报告，学习有关书籍，共同探讨问题，交流思想，这都是非常好的。至于并不是也不可能所有同学都喜欢数学，这是很自然的，各有所爱，不必强求。但现在数学的应用已颇为广泛，甚至一些数学应用到语言、历史乃至艺术类学科，因此将会有更多的人喜欢起数学来。

张肇炽教授《圆我数学强国梦》讲座

经纬网

您在此次讲座中提到想要实现中国数学大国梦，我们需要培养一批有抱负、有信心、肯牺牲、不追求个人利益的青年。北林数学社从成立之初便以传播数学文化为己任，虽然社团大部分同学是非数学专业的，但大家对数学有着强烈的兴趣。我们目前正在组织学习《数学史概论》和《微积分的历程》等数学史和数学思想方面的书籍，大家收获都比较大。可当社团开展对外的活动时，每次吸引到的社团以外的人还是比较有限，从而限制了社团的发展。请问老师，对一个普通高校的社团而言，关于如何传播数学文化，您有什么建议吗？

张肇炽

普通高校社团如何传播数学文化，我想这和第一问也是相关联的，你们各校的数学社团，你各校共同的"网"不就是很好的实践和范例嘛!已经开了好头，坚持做下去，一定会有更多的成果，更大的影响。一些同学从本科读到研究生了，或者转学了，也仍然可以继续参与，同时又可以不断吸收新成员，以至日益壮大起来。

经纬网

目前在大学数学的课程安排中，数学史相关的课程十分少。请问老师如何看待数学史的学习对数学学习的影响？我们又该如何学习数学史呢？

张肇炽

数学史学习对数学学习的作用，我认为这是毋庸置疑的。现状是开设数学史课程的高等院校，的确很少，就连师范院校也不很多，这是事实。但是这不等于数学史的学习对于数学学习没有作用。许多数学大家往往都很重视数学史的研究和传承，而且数学大家们往往也多师承于一些大家，这里的传承正是体现了 “史”的作用。当前这方面的课程开得很少，具体原因也可能是这方面师资的力量(或者说这样的专业设置)缺乏，以致想开设也做不到。恐怕这也得一步步来！

经纬网

数学的本质是什么？对此问题有很多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数学是现实的量和形之间的关系；有人认为数学是抽象概念之间的关系；有人认为数学完全由一些论断组成，而我们永远也不知道所说的内容是什么。请问老师如何看待这一问题？

张肇炽

这是个大问题。提问中谈到了几种见解。其一是现实的量和形的关系。这可能是一种比较经典的说法。其二是抽象概念之间的关系。其实，应该说这二者都是存在的，起初可能是比较直观的数与形，一旦构成了数学的研究后，它就可能转化成一些数学概念之间的关系的研究了。其三是"一些论断组成，永远也不知道所说的内容是什么"，这样说似乎成了"不可知论"了，当然不妥。事实上，一个论断，要能成立，是必须论证证明的，或者是有待证明的，这就是猜想，而猜想是需证明或者证伪的，不会永远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最多是尚未得到证明的猜想吧。

经纬网

白春礼院士曾唿吁：中科院要吸引世界一流科技帅才。这句话，给我们决心要实现“数学强国”的人不少启发。提及帅才，令人联想到外尔、庞加莱、克莱因和希尔伯特等数学家，这些大数学家哲学与数学兼备。这不禁让我思考哲学对数学发展的影响。去年中科院成立了哲学研究所，研究所下设有数学哲学中心。我想请教老师，数学工作者需要有良好的科学哲学功底吗？科学哲学的发展为我国迈入“数学强国”的行列有什么积极的意义吗？

白春礼院士

张肇炽

吸引世界一流人才当然是我们所期望的，陈省身先生也期待能够这样。这里要创造条件，比如适合人才成长和发挥作用的环境条件，这些陈先生也说得很多了。说到“大数学家哲学与数学兼备，数学工作者需耍科学哲学功底吗？”这里，后半句的问题，我认为不能要求先有了哲学功底才做数学工作，而应该是在数学工作的成长发展中，哲学理念也逐渐成熟起来。

经纬网

现在国家越来越重视基础数学的发展，陆续出台了许多政策来给予支持。为了建设数学强国，自然离不开数学人才的培养和挖掘。习近平总书记也强调，“抓创新不问‘出身’，只要能为国家做出贡献，国家都会全力支持”。但是纵观数学发展历史，真正有重大原始创新的成就可能一开始并不被主流科学界所认可和接受，从而导致人才被埋没，比如著名的数学家罗巴切夫斯基和伽罗瓦等就是这样，我国数学家陆家羲也同属此例，他做出了重大成果但长期籍籍无名。请问老师我们该如何看待这种现象？如何打破这种僵局，避免“陆家羲”事件再次发生？

陆家羲

张肇炽

这种情况是有的，但通常是暂时的。就连公认的20世纪伟大的数学家希尔伯特，对于同时代的伟大数学家庞加莱为20世纪拓扑学奠定基础这样的成果，竟也未能认识到，但这毕竟是一时而已!类似的非欧几何，在以欧氏几何一统天下的传统中刚开始不被认识，这也是存在的，认知和接受通常会有个过程。至于说到中国数学，似乎有着不同于西方的古希腊数学思维的传统，正如陈先生所说，似乎对自然不那么感兴趣，虽然春秋战国时期也曾有过百家争鸣，但也未产生形式逻辑推理。古文中就有《伤仲永》一文，说的是仲永其人，十岁的神童，二十岁的才子，其后也就成为芸芸众生了!绝大多数人的智力相差不大，后天的勤奋努力是重要的。陆家羲的事例说明了勤奋的决定性作用!从数学来说，我们的现代数学是学西方的，从十九世纪初叶李善兰算起，也才二百来年，学生赶上老师也得有个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正如陈先生所说，我们要相信中国人是有能力的，假以时日我们会在独立与平等的基础上，立足于世界数学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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